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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行为艺术家的古琴经历 罗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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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6 22:26: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个行为艺术家的古琴经历

 来源:Tom 专稿  罗子丹



我应该是一个本来就和古琴相亲的人。


  幼年我在长江边生活,一个名为纳溪的小县城,属四川省泸州市管辖,后者以产酒闻名。大概1977年,也是刚打倒“四人帮”,相对于一个经济拮据的家庭 (因我幼时病多,父母工资多用于为我治病,为生活有时不得不向同事借钱),母亲做出了一个在当时十分罕见的决定,在县文化馆为我找了一位老师学习扬琴。所以学扬琴也是当时条件有限,选择面也极有限。


  老师姓黄名新民,不到四十岁便有些谢顶,系四川音乐学院附属中学毕业,原来所学好象是钢琴,可能因县文化馆无力购置钢琴而改弹扬琴。那年我6岁。我总不愿意去记忆他教的谱子,也不耐心去练习那些技法,加上授课时多在周末,总是最有玩头的日子,所以经常逃课。有时等着大人们找到并把我瘦小的身躯拖到桥那头的黄老师家去。我甘愿被拖过去的原由应该和过那座桥有关。桥的正式名称我一直不清楚,只记得底下那条河叫永宁河,比现在成都的府南河宽多了。


  桥那头明显更有生气,另借用今天一句时髦的话——就是更“原生态”。


  除了充满牲畜粪臭喧嚣的农贸市场,一路能随处看见盛着鲜红秸子的竹筐,敲得“叮叮铛铛”的麻糖小贩,还有一分钱一杯的可口“饮料”—— 一根竹签从装薄荷液的瓶里抽出来在玻璃杯里搅一下,水立刻就成了清凉饮料。跑江湖的也爱在桥那头扯场子,一嗓子“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总是开场白。那时敢跑江湖的都有些真本领,我亲自给一位表演硬功的壮汉捡过石子,然后看着他当面用手掌把这些鹅卵石劈成碎渣,火星般四下溅开。不象后来的变得越来越爱耍嘴皮子,真本事反倒没有多少了。


  桥那头另有几家“高档商场”。当时有自行车卖的商店就算是很有档次了(我的第一部“飞鱼”牌自行车就是在桥那头买的)。那时和父母单位毗邻的是泸州天然气化工厂,我一直觉得工人们比起父母单位那群知识分子来生活的更有颜色。一次我和母亲竟看到有工人从桥下钓起一尾两米多的大鱼,据说是被鱼拖着循着永宁河来回跑了三个多小时。桥上四个工友用竿子绑了硕大并挣扎的鱼抬着,神情颇英雄。那鱼嘴是拱出来的,现在回想起来,极可能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中华鲟。


  那是一个物资相当缺乏的年代,应该更具备清心寡欲的环境可以去修炼点什么东西出来,可我确很快就逃离了扬琴,唯一以后吃饭时见有酱油或醋瓶子,偶尔会左右手各执一只筷子轮番敲打着瓶口,这也是黄老师教授练习扬琴的一种方法,可惜在这里沦为了游戏。或许艺术本来就是一种游戏,可我却总不情愿跨进其中技艺的门槛。再回想起来,黄老师应该挺不错一个人,可惜错过了……不知若干年后唱卡拉OK时,我的音还不大会跑调,是否也和那段音乐简历带点关系?


  初中毕业时一家还在四川省偏远的县份纳溪,父亲却专门花费数百元带我去北京一转见世面。在故宫博物院时有艺术学院的学生临摹古画,其时我对国画狗屁不通,竟在旁边议论其临作缺乏神韵,当即招致白眼。但那有古人在松下抚琴的画作我却极神往之,一定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打动了我。还有可能就是对于一个吃饭更偏爱用手抓的人来说,亲和琴弦时它至少不象扬琴那样还需隔着两枝竹条。但那时古琴给我的印象却是那样的模糊。


  小时无事可干,爱在装针药的纸盒上打几根钉子,再绷几条细橡皮筋,然后拿铅笔头拨弄出些声响,摸索着,有时也能勉强凑出段简单的曲子。我虽生长在一个知识分子结堆的小环境(当地人称“化工院”),但知识分子们却鲜有琴棋书画的需求,更何况当时我所就读的强烈追求升学率的子弟校了。孩时我属于那种从不练习却总是画得很好的学生,热心肠的小学美术老师樊老师经常拉我去她义务办的学习班,却大多被我逃掉了。在所谓正经事面前,以前的我总是贪玩的。却也有认真的时候,中学时为了登上电影院的晚会演唱一首齐秦的《外面的世界》,为了找到相关的卡拉OK伴奏带,我竟连续逃课从县份到泸州市里面去。


  虽后来由于紧张在舞台上忘了些歌词,但就在台上的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是如此爱好音乐。


  每次放寒暑假,同学总是平均每天做一点,我却先把98%的时间玩掉,再用2%的时间突击作业。以后上课时,我开始在膝盖上偷偷摊上一本被老师、大人们称为闲书、也极不受他们欢迎的“课外读物”——或是《三国》、或是《水浒》、《聊斋》...或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系列”...尤其喜欢有“义气”色彩的书籍,一本清朝钱彩写的《说岳传》竟被我读了七遍。成人后我读书并不多,那点文学功底就是初中到高中的膝盖头上熬出来的。小学刚毕业,出于强烈的不适感与个人理想追求,我强烈抗拒进入中学学习。却毕竟年幼,终究无力做自己的主。出于对当时教育体制的反感,进到了高中我开始名目张胆的拒交作业。虽作文一直是强项,后来竟连作文也拖掉了……


  老师站在讲台上反复念:“罗子丹,作业没交上来啊?”第二天:“罗子丹,还没交上来啊?”三、五天后:“罗子丹…怎么……?”最后终于要勉强:“罗子丹…唉…算了……”或许于我是锻炼了某种内在的坚持(也可以说是偏执),但就象一把双刃剑,这种对教育体制的逃离与在校的记忆使我对一切技巧(功课)的学习产生厌倦。但毕竟有时是需要技巧的,这和我以后走上实验艺术的道路有着内在的联系。实验艺术可以根据不同的诉求当下、即时来自由选择并锤炼、使用技巧,听上去比较禅宗,但一定是更仰赖也更能够发挥每个人天然的秉赋。


  真正令我感到扑面而来的自由还是一场爆发式的艺术创作。1989年高中毕业之际(预考通过后我立刻放弃了高考),通过“化工院”工会的认可与配合,我在单位的公开大橱窗与展厅举办了个展,形式包括篆刻、剪纸、树皮雕、根艺、砖石雕、水墨、油画等等。无论品种还是数量都是令人吃惊的,而这批作品主要是我在刚脱离学校后很短的时间内集中创作出来的。如此凝聚而又爆发的表现我归功于对学校的真正脱离。至今记得当时我未作任何草稿,一挥而就了十多米的长卷漫画《十年寒窗大回首》,第二天校长就带人找到工会,强烈要求将漫画撤去。


  1991年我们全家终于随父母单位从偏僻的纳溪县迁到了省会成都。我一直喜好古董,那时岷山饭店一带的古董店颇多,除了常见的字画,一次我居然看到了一张古色古香的琴,老板说这就是古琴,还是唐代的,我没敢问价钱,却羞怯的用指头在最粗的那根弦上拨了一下……几个月之后,我都能清晰回味弦上的余音。那以后,我一直以为古琴所以叫“古琴”是因为它是从古代传下来的古董琴。


  为了寻求精神、艺术的自由,93年我离开成都去了北京的圆明园画家村,村口不宽阔却多尘土的马路上,经常能看见画家、诗人们甩动着摇滚歌手那样不羁的长发。当时唐朝乐队正走红,其主打歌《梦回唐朝》我印象特别深:“菊花古剑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嚣的亭院,异族在日坛膜拜古人月亮,开元盛事令人神往。”每听到此,我不免想起那张自称是唐代的古琴和一脸精明而又晦涩的古玩店老板。


  北京经历的坎坷却使我真正步入了实验艺术。95 年回成都后我开始了持续的行为艺术创作,甚至成为了国内作品最多的行为艺术家,其间也涉足装置、雕塑、绘画、家具、影像等不同的艺术形式。其实任何形式的艺术都可以为传统文化的精髓借路。我尤其喜爱八大山人的画,象自己行为艺术的现场演绎一样,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可能就是一种率性而为。相信高明的琴师能在八大山人的笔触上读出一道道琴谱来。


  2005年初,外地一位同在圆明园画家村呆过的水墨艺术家托我打听四川的古琴,我先问到成都作家林和生先生,正巧其“帽根朋友”(成都话,指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四川音乐学院民乐系主任易加义先生。我很快把有关的联络方式告诉了那位艺术家。记得那时我还和林争辩过古琴的概念,直到那时我仍以为古琴就是从古代传下来的古董琴,直到以后与易加义先生见面才知道这样的常识性错误竟被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


  所谓“古琴”应该是指其源远流长。在今天这个言必称“观念”的实验艺术圈,如把古琴视作一件装置艺术品,每个部位自有其渊源,其丰富的观念性更令今天的观念艺术家们汗颜。据说伏羲看见凤凰来仪,落在了梧桐树,树高三丈三,以三十三天数,按天、地、人截为三段;中间一段浸流水中七十二日,按七十二候数;琴长三尺六寸六分,按三百六十六日;前宽八寸,按八节;后宽四寸,按四时;厚二寸,按两仪。有金童头、玉女腰、仙人背、龙池、凤沼、玉轸、金徽。那徽又有十二,按十二月;又有一中徽,按闰月。开始是五条弦在上,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按五音:宫、商、角、征、羽。关于琴弦,东汉文献这样记载: “大弦拟君,小弦拟臣,文、武王加二弦,乃合君臣之恩。故有七弦,法七星。”


  排在“琴棋书画”首位的古琴,据说孔夫子也十分擅长,他教授“六艺”中的乐便和古琴有关。至于古琴与历代文人士大夫的联系不胜枚举,但如伯牙操琴,子期解音这样的典故确显得十分的特别。我以前暧昧于这种特别,直到以后看到一些艺术批评家的文章,才有所明了。伯牙鼓琴心向流水,子期立刻道出流水;伯牙心向高山,子期便语高山(其中有种一一对应的美妙关系)。今之艺术批评家洋洋洒洒,满纸学术语言,好象涉猎颇广,却和作品本身没多大关系了。


  古琴尤其体现了中国文化对师法自然的看重,这和我的艺术理想是贴近的,但我却没有借着那艺术家打听古琴之机顺水推舟,没多久连相关人物的通讯记录也失掉了。那以后,在我决定学习古琴之前一定有段记忆的空白,空白里也并非空洞无物,只是失掉了逻辑。当时的迟疑现想来应该和对技艺(功课)的一贯逃离有关,尤其有学扬琴的前科,所以我很怕所谓“鸡公屙屎头节硬”,不能做到善始善终。毕竟不是毛头小伙了,弄不好还会落下笑柄。但可能我把古琴当作了一座能有效连接到传统的桥梁(尤其针对自己),卑贱点说就是根救命稻草,而且我变得越来越不喜欢文字了。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联系到民乐系主任易加义先生。


  四川音乐学院和四川大学都在成都市内东南,距离很近,和易的初次见面是在四川大学附近一家名为“红之角”的餐厅。落座后,我立刻感到易的随和与大气。以前有人告诉我古筝的声音比古琴更大,弦也更多,用餐时,我问到易在他看来我适合古筝还是古琴,没想到易当即斩钉截铁的说:“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古琴适合你。”我多少知道古琴被公认为是更高深一点的乐器,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虽是初次见面,但我对易印象极好,这句话便显得颇有份量了。


  接下来2005年 4月下旬,按易的安排,我来到四川音乐学院的新教学楼,在琴房我见到了古琴老师曾成伟先生。琴房很明亮,曾言语不多,跟幼时的扬琴老师一样,不过头顶凸得更明显了。曾给我的第一印象很朴素,其天庭五官均较圆润,恍惚有些古人之相,多少令我联想过去看到的那些松下抚琴的古画。之前易告诉我曾是位难得的古琴大师,也是蜀派古琴的代表人物。当时我有些束手束脚,和曾的交谈很短,但临走我提出请求,希望试弹一下。我装模作样正襟危坐琴前,胸中竟涌起阵阵激动,接着用手指摽了摽琴弦……相比以前在岷山饭店那间古玩店摸琴的记忆,毕竟堂而皇之多了。


  一周后,我来到市中心曾老师家中学琴,房间不算大,确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一开始教授的是指法,我学得倒还利索,甚至临走时,竟不知天高地厚的对曾老师说:“学古琴比我想象得要简单。”其实很不简单。随着授课深入,那种越来越难得的“简单”其实也和曾老师为人处世中的教授态度有关。四、五次以后,我开始明显表现出对上几节课内容的遗忘,但曾老师却毫无责怪之意,只是一边讲授新的内容,一边对旧课程遗漏之处稍加点拨。


  以后我接触到简单的琴谱,这时我的忘性表现得更突出了。这里也有个原由,就是从曾老师处回来后我习琴时间很少。刚开始每天还要挤出一点时间温习,但以后便开始懒惰,即便刚学了新内容也放之一旁。这应该和我对技艺的一贯态度有关。但我很清楚这其中有些技艺是回避不了的。再以后我决定和古琴建立一种特殊的关系——除了坚持最基本的指法练习,哪怕再累再困再懒,每天哪怕我用手指拨一下琴弦,也算是一种交代了。


  夜深人静之时,我有时会心无杂念的坐在琴前,用中指利索而有力地在一弦上拨出一声散音,再听任琴身雄浑绵延的共鸣着,一时内心竟会激起莫大的感慨—— 知足了!这一声似乎可以交代一天的功课了——我已然创造了!这永不可复制的一声正化入浩瀚的夜空,往那虚无处交上一份内心坦坦荡荡的答卷。古琴是有灵性的。


  以后方知所练习的琴都是曾老师亲自斫出。据说这琴在千人音乐厅演奏可不用扩音设备(曾老师在专业圈也被公认为道器并进)。作为一位有来历的琴人,曾老师15岁便随外祖父、古琴大家喻绍泽先生习琴,也是蜀派大师张孔山第六代传人(张孔山独创“七十二滚拂”《流水》一曲曾被制成金唱片随美国旅行者一号飞船发射入太空)。在音乐学院曾老师也是一位出国频率很高的教授。2003年11月,古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后,应英国方面邀请,曾老师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及英国国家广播电台(BBC)举办专场演奏。


  后来知道曾老师也是要去青城山的,其渊源可能追溯到其师祖——清咸丰年间的蜀派古琴大师、青城山道士张孔山。曾老师也不时去给山中的道士讲授琴理且彼此相处甚融洽。我以前也极爱去青城山,尤其喜好后山的幽静。经常在公众场所演绎了行为艺术之后,便爱去那后山里贪幽,在半山腰悬出来的木头客桟品尝当地特有的素茶,茶用山泉水泡出,清香袅袅,坐看云气连绵,云团在山间如睡卧之懒汉徐徐翻身……每次返城总是极不情愿。我过去应该算是一个入世、出世心都十分强烈的人。


  古琴容易被以为是较“出世”的乐器。除了意境的高远,历代很多琴人也因遭遇官场的失意,反倒在琴艺方面大有长进。我是一个在作品表现上比较突出、在人际关系上又特别笨拙的人,可能这样不合群的特质也促使我选择了古琴(古琴不大参与其它乐器共同演奏)。另外,我对伯牙摔琴谢知音的典故是神往的,冲击我的不仅是知音的唱和、艺术情境的美妙,还关乎一种“信”。我自认还算一个守时守信之人,但经常遭遇不诚信之人、事,虽然“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毕竟有修养不到的时候,有次我终于冲着晚到数小时的一位文化人大怒:“伯牙、子期约好一年后见面,人到不了坟头也要到……” 当国人的诚信度在普遍下降时,这是多么发达的经济都难以弥补的。


  其实和曾老师相处除了学琴,最大恐怕还是为人处世上的收获,曾老师的谦逊、低调与接人待物的举重若轻都是非常值得我学习的。事实上,有些“点拨”是无法用表面的量来计算的,最智慧的“点拨”往往如水润万物——无声无息。


  在这样一个浮躁的社会,作为一个需要多重心理体验的实验艺术家——尤其我这样一个又忘性颇大的人,看起来要把古琴持续下去是非常难、甚至非常累的一件事——能否把继续古琴本身看作一场孤独的持久战、抑或一场艰巨却别有意味的“行为艺术”?就象一个女人我们总是先爱上了她,有闲的时候或许会去分析爱上她的理由,我总觉在自己出生之前古琴便是我的伴侣了,至于会不会弹奏,反倒是次要的。


  即便从异地回家很疲倦时我仍尽量用手揽揽琴。在一个重视物质表面的时代,我知道有时需要技巧、需要一些可触、可嗅、可视的方式去挽留——就象今天一个女子的心。但就在与古琴的磨合中,我愈发感觉到古琴的灵性、一个具有充分灵性的知音——这样的知音必不以我时不时的疏远为意,理解我面临文化的迷茫,也宽容着我一切的亏欠与罪性。一位宽容的知音、一位具有大智慧的知音、一位透悉传统文化根柢的知音是不会把任何负担强加给你的。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音乐,古琴就是代表中华民族的。真正了解到传统,其实每张琴和每个个体所建立的关系都是不同的,也是不能去比较的——这就是人琴合一的多元化。我似乎理解了古时的中国为什么那么高比例的文人都能弹琴。
发表于 2007-8-20 22: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真希望自己也能和爱琴,来个人琴合一,呵呵!

真希望自己也能和爱琴,来个人琴合一,呵呵!:lol
发表于 2008-6-17 12:50: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今生能否幸会(张大公子和罗老师)
发表于 2011-10-10 16:44: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我是锻炼了某种内在的坚持(也可以说是偏执),但就象一把双刃剑,这种对教育体制的逃离与在校的记忆使我对一切技巧(功课)的学习产生厌倦。
发表于 2011-10-31 15:59:11 | 显示全部楼层
帶你的古琴一起看 七龍珠。
看到後面,就有悟天和特兰克斯教你融合術。
認真學習,你就能跟你的古琴合體,成為人琴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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