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演奏现代曲
在二零一一年五月底的四川成都的国际琴会上,一位当今在琴坛上赫赫有名的专业古琴大师上台演奏了三首以现代歌曲移植的古琴曲《青藏高原》《达坂城的姑娘》《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三段乐曲一出,在场年轻人大多惊叹声一片,而各地来参会的琴友琴家脸上则浮现出复杂的笑容。
我也“复杂地”笑了,有一位年青的琴友向我走来,他大概知道我是一位比较“保守”的琴人,而他则比较赞同那位琴家的“改革”精神。看着这三首现代曲在现场被年轻人热捧场景,他让我谈谈看法。我说:“看了这位琴家的演奏,我下定决心了:回家后认真练琴去,争取把《双截棍》弹出来奉献给年轻的观众”。这个琴友听后吃惊不小,满脸疑虑地问我:“王老师,古琴弹《双截棍》能好听吗?”我一脸坏笑地回答他:“《双截棍》弹不了的话,弹《忐忑》也行啊。”他这才发现我一脸嘲讽的神态,讷讷地退走了。旁边一位女孩子可能还没听明白这番对话的意思,不解地问我:“王老师,你回家后真会去练《双截棍》和《忐忑》?”我笑着对她说:“你这样说不对,你应该对我说:‘王老师,做人要厚道,这样尖刻不好。’”
音乐会结束,大家在公园内休息,远远看到该大师旁边围着不少青年人。只听到这位大师中气十足的讲话声从那个地方传过来:“这样的乐曲大家既熟悉又好听,年青人也喜欢听,弹起来还不难,我们为什么不弹呢?古琴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老是弹那些传承了几百年的传统乐曲呢?”一听就知道这是他回答年青人为什么他今天要弹现代移植乐曲的原因。是的,广大琴人为什么不弹现代乐曲而往往弹传统乐曲呢?这个问题问得好啊!答案只有一句话:看不上,不屑为之。如果我们大家都能象看得上传统古琴曲那样看得上这种古琴现代曲的话,我们当然也会热衷于弹现代琴曲了。
古琴界的大部分人为什么会看不起现代琴曲,甚至包括许多年青的琴人琴友琴家都极少弹现代琴曲。答案应该是:非不能也(连这位大师都说了这样曲子并不难弹),是不为也。我们可以当初为什么会去学弹古琴的心态上就知道原因了:当初为什么去学古琴,许多人就是被古琴乐声的优美、高雅、宁静的气度所吸引,与平常音乐曲目的煽情、火暴、庞大的气势、……相比,古琴的传统乐曲让人更宁静、更心安、更能在当代工作和生活环境压力日益加大的情况下获得生活的勇气和信心。大多数学古琴者的初衷是在古诗、古画、古文中看到弹琴一付逍遥天地的神仙状态,大家因为仰慕这样的生活状态和情趣才来学习古琴的。一句话,艺术的实际活动必须是超越社会功利的,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这是从古到今人们的共识,传统古琴的演奏方式和其内容正是一种远离社会功利心的状态,在当代社会里甚为难得音乐品类,而这与音乐作为艺术表演而艺术活动充满强烈功利状态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职业音乐表演界是为了出名、为了赚钱等目的而进行艺术表演的,这种表演无论多么的好、多么优秀,他们必须要让人看、让人评价,让别人说好才能让自己满足。但旁人说好的乐曲是不是自己所喜欢的呢,很多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有讨好别人而弹琴的时候,但职业艺术家必须这样做,这是他们的职业所限,没有办法。非职业琴家有必要这样做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他们原来就是为了自己喜欢而学习古琴的,不是为了别人喜欢,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为了钱而去弹琴,所以古有“对俗子不弹、不逢知音者不弹,不遇可人不弹、不独处不弹”等语。所以不会也不屑为了讨好别人而去弹他认为不适合古琴高雅品格的现代曲。因为现代曲几乎都是音乐艺术表演的产物,其音乐既低俗又有强烈的社会功利心,绝大部分琴家不屑为之是很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