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梅曰强虽已从四位名师学了十二年古琴,而对广陵琴派的指法、风格一无所知。幸而年青好学,白天工作,每晚及假日必从老师刘少椿学习琴艺至深夜,困倦了就与老师同订抵足而眠,如是三载余,经老师精心教导,始得广陵琴艺一二。
先生待人和蔼,平易近人,虽寡言而言出凝重,对教学特别重视基本功,对梅曰强从未学过的“方、圆并用”指法,“吟、猱、绰、注的时值控制”。“跌宕范畴与哲理应用”,“轻重徐疾的自然处理”等。确实使梅曰强花费了相当大的时间磨练。例如:梅曰强向老师请求学《梅花三弄》之前,老师就提出一个条件“必须练好长锁指法”,什么时候练好,能一口气弹三十遍不错才教。梅曰强就回去连夜苦练,第二天又继续练了一整天,晚上去时,老师也惊奇地问我:“练好了吗怎么样练的?”梅曰强说昨天回家就练,天明前只睡了二个小时,醒来又练了一整天,老师抱着不信的目光叫我弹。一二三老师数到三十后笑了,并用扬州话说:“乖乖真不简单,好!说话算数教你!当时梅曰强对老师这种一丝不苟的严格教学方法很不理解,认为他不肯教,故出难题。后来在实用中才悟到,无论在任何琴曲乐句里,凡用到长锁指法就不会出差错。才真正尝到老师严以教学的好处。如(长锁)乐句旋律为:
X X X X X X X X X
抹 挑 抹 勾 抹 勾(磨刀) 剔 抹 挑(也是练习口决)
先生不仅琴艺精湛,同时善唱昆曲与铁笔皮雕,尤爱拳术。梅曰强与先生同榻学艺时,他经常在睡前发功。只见他身子一抖骨节就咯咯作响。梅曰强请求老师教广陵派名曲《樵歌》时,先生就问我:“你学过拳术吗?”梅曰强说:“幼时学过拳,还练过站桩,”并做了动作给他看,先生十分高兴地说:“行!能教”。我在学会《樵歌》后才领悟到,先生掌出如风,急如闪电,缓如行云流水,能收能放之妙。所以先生弹奏《樵歌》时,气势磅礴,可称一绝。这与他习武调息运气有关,可见广陵琴派的“跌宕多变,刚柔相济”绝非偶然,而是身律心学融为一体的内涵表现。
老师还经常教导我们说:“琴曲无好坏,只有长短之分,每曲都有每曲的感情,对不同琴曲不仅要熟悉琴曲指法,还要理解曲情,曲意,用不同的力度,速度,感情去弹奏,不可千曲一种弹法”。还经常用古人“当吟则吟,当猱则猱”的方法教导我们。决不允许“乱加吟猱”,还说“吟猱不可少但要用得恰到好处”。可见先生把“情”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律、格。这次出版刘少椿先生的琴曲,听后使人感到确实每曲都有它的感情与内容。除学习研究先生指法严谨,旋律稳健,跌宕多变外,主要的是情、律、格三方面的主次的应用与结合。